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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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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寒風瑟瑟,接近年關。

忙碌的徐業霖和姜妍都閑了下來,緊鑼密鼓地開始準備過年,趁著徐嘉憶也放暑假了,開著車帶著他回了奶奶家。

徐奶奶平時並不和兒孫們住在一起,而是住在隔壁市區一個相對安靜的小區裏。

自從徐嘉憶升上高中以後,老人家將近三個月沒看見這個最小的孫子了,拉著他坐下就開始絮絮叨叨問有沒有什麽想吃的。

“媽,你不用操心他,剛剛在車上又不知道吃了多少東西,怎麽可能會餓。”路過的姜妍女士端著剛洗完的菜,毫不留情地開始使喚親兒子。

“這位小帥哥,冰箱裏有水果,拿幾個出來洗洗給叔叔阿姨們吃。”

“都聽姜美女的。”徐嘉憶收起手機站了起來。

一個高一上學期下來他瘦了好幾斤,脖子上的鎖骨都明顯了許多,看得坐在椅子上的奶奶又是一陣長籲短嘆。

比起那一大堆學業,瘦幾斤還真的算不了什麽,但是徐嘉憶怕奶奶聽了更擔心,並沒有說出來,只是開始低頭打開冰箱找各種水果去洗。

水池裏水聲潺潺,徐嘉憶仔細洗著蘋果。

不遠處的客廳裏坐滿了叔叔阿姨們,全都聚在一起聊家庭,聊孩子,聊完這些接著聊事業,時不時還要拉著旁邊洗水果都要躺槍的徐嘉憶,問他的學習成績。

端個水果上去都是心驚膽戰的,生怕等一下又要被提溜著問一大堆。

客廳沒呆多久,徐嘉憶就偷偷溜了出來,縮在二樓的陽臺上玩手機。

班群裏又開始呱噪了起來,一會沒看就是99+的消息,這些人實在太能說了。

唐銳凱:嗚嗚嗚,又被問學習成績了,真想偷我同桌的成績單回家交代。

曲采薇:切,偷了給爸媽看的時候都怕你忘記改名字。

淩志:給大家分享一首歌《涼涼》,宛如被問成績的我心情。

魏楊:給大家分享一首《暖暖》。

劉烊:考的最好的沒有資格分享歌曲!

鄭東臨:考的最好的沒有資格分享歌曲!

曲采薇:@鄭東臨,這位也沒有資格分享!

唐銳凱:嗚嗚嗚,想起那些年為學神們喝彩的日子,感到內心淒涼。配鑰匙,三塊錢一把,十塊錢三把,我不配!

魏楊:哈哈哈。

............

看著一串又一串的消息,徐嘉憶樂不可支,接著又切到空間刷了兩下。

裏頭都是形形色色的關於過年的消息,還有大家到處旅游的照片。

一條條刷下來總有許多樂趣,但點到某一條動態的時候他楞了一下,指尖落在上面一直沒有移動——是方雨漫發的。

只有一句話:也許真的是我太傻了?

平常方女俠發消息都是哈哈哈與嘻嘻嘻齊飛,表情包共騷話一色。

在她的領域裏極少出現這種不尋常的語句,這種話對於她來說就像是青春偶像劇裏女主捂著胸口的無病呻吟,方女俠聽見別人說都會想拔腿就跑那種,。

想到卻是她親自發的這種話。

而自從那次放假遇見以後,他和方雨漫也再也沒有提起過秦逸,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兩人現在如何了。

現在看來,大概是不太好了,徐嘉憶頓了頓,在列表裏找到方雨漫的對話框,點開給她發了一張表情包。

過了三分鐘對方也還沒回應,倒是魏楊的消息過來了,他發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他和丁曉蕊擠在桌子上做蛋糕,兩人身上臉上全是奶油,好像兩個白胡子的老爺爺和老奶奶。

一看就知道是魏楊先動手往丁曉蕊身上糊去,兩個人由此展開了不知道第幾次的家庭大戰。

徐嘉憶勾著唇角,發了一個嫌棄的表情包過去。

手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魏楊直接打電話過來了。

徐嘉憶劃動屏幕接了起來:“餵,我是徐嘉憶。”

“餵,我是零零壹,聽到請回覆。”魏楊故意學著徐嘉憶的語氣回覆他。

徐嘉憶也跟著:“您撥打的電話已欠費,建議您給對方發送點對話資助費。”

“幼稚鬼!”魏楊哈哈大笑,問道:“徐嘉憶,你除夕夜那天晚上有空嗎?”

除夕夜?徐嘉憶歪著頭思考了一會:“八點以後吃完年夜飯是有空的,做什麽?”

“來江邊放煙花唄,丁曉蕊這頭豬一直吵著要去。”洋溢著笑意的聲音通過聽筒透了過來,連聽著的人都忍不住沾染上好心情。

“行啊。”徐嘉憶站累了,換了一只腳重心:“具體位置你那天晚上告訴我,我直接過去。”

“行...........哎,丁曉蕊你別把奶油抹在我的作業上!”

那邊又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響,混著丁曉蕊清脆的笑聲:“哈哈哈,我就不,我就要塗........啊啊啊豬魏楊你放下我的寒假作業!”

徐嘉憶哭笑不得地聽著這場大戰,忽然聽筒裏傳來滴滴滴的聲音,有其他電話插了進來,徐嘉憶趕緊提醒魏楊:“掛了啊,我還有其他電話進來。”

對方沒回答,顯然是忙著追丁曉蕊去了,徐嘉憶直接掛掉,接了那個插進來的電話。

“餵,我是徐嘉憶。”

說完之後對方沒有馬上回答,徐嘉憶蹙眉,拿開手機一看,居然是方雨漫打過來的,又重新放在耳邊:“餵,兄弟,自己人,別裝憂郁了。”

對面悠悠傳來一聲嘆氣:“餵,嘉憶,我翻車了。”

還翻車,徐嘉憶失笑:“怎麽翻車?”

“還能怎麽?”方雨漫的聲音出奇地冷靜:“就我這幾天沒事翻了翻他的手機,跟他秦逸搞暧昧的女生不知道有幾十個,還有一個還當面跑來問我什麽時候分手,她好接盤。”

徐嘉憶:“........”你們城裏人真會玩。

方雨漫接著說道:“接你個他..........算了,不能說臟話。”

深吸了一口氣,中氣十足地罵道:“她們就做夢去吧,還放手,還接盤,我方雨漫是誰,不可能分手的,呸呸呸!”

徐嘉憶感覺腦殼有點疼。

這都蹬鼻子上臉了,明顯是個恨不得有八條腿踏八條船的渣男了,這女俠怎麽還這麽死腦筋,打死都不離開秦逸。

徐嘉憶嘆了口氣:“大哥,你醒一醒好麽,秦逸都這樣了你還非要和他在一起,這人有這麽值錢嗎我都不太懂你想法了?”

“他,他不一樣。”方雨漫的聲音低沈,甚至帶著一點委屈和無奈:“我不想分手。”

“為什麽不能分手?”徐嘉憶把手機換了一只耳朵,方雨漫變化如此大,讓他甚是費解:“兄弟,你之前不也有很多男朋友,你每次分手的時候還信誓旦旦地說,大家都是好聚好散的,誰也不欠誰,為什麽不能分手?”

十幾公裏外的一個居民小區裏,方雨漫一個人坐在房間的落地窗前。

明亮的玻璃清晰地映照出她的臉,向來潑辣得無法無天的女俠此時一臉迷茫與哀愁,傷心得連頭發都要枯萎了。

她還記得那是個很普通的星期日,她從KTV包廂出來準備去洗手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酒吧區域裏,在喧鬧人群角落裏一個人抽煙的秦逸,明明那雙眼睛裏映照著燈光與俗世紛雜,可是又偏偏一副什麽也瞧不上的模樣。

好像眼睛裏有個幽深的黑洞,把所有美好都吸進去了。

手裏的煙和身上的打扮都十分明顯地傳遞著一個消息:他是個很危險的男生,不是她一個普通的女生可以接近的人。

不管方雨漫和多少男生交往過,她都沒見過這種特別的氣質,一下子把她震懾在了原地,甚至連自己姓什麽叫什麽都忘記了。

多年後她想起自己對秦逸的一見鐘情,大概概括一下就是:好奇心十足,又過慣了安逸日子的她——就是想作死。

她開始向同學打聽一切關於秦逸的消息,很快,人緣極廣的她馬上收集到了一切她想要知道的東西。

可是抽煙喝酒打架被學校記過,這些消息不僅都沒有嚇跑她,更讓秦逸在她心裏蒙上了一層特別的柔光濾鏡。

大概這就是腦補的力量,也不知道最後的秦逸被方女俠補成如何一個形象,實在是讓人無法不佩服女生的精彩內心世界。

得到充分理論數據支撐的方雨漫開始了不怕死之旅——她就是要去追秦逸。

從小到大被方叔叔寵著長大的方雨漫向來就是個直來直去的男孩子脾氣。

出生這十幾年來她也未曾遇見過什麽得不到的東西,向來活潑的性子也很得男孩子們的喜歡,簡直算得上順風順水地活到了現在。

並且終於踢到了秦逸這塊過不去的檻,疼了個兩眼發黑。

秦逸作為一個資深流氓,什麽女朋友沒有換過,只要那些女孩敢湊上來,他也不是不敢收下,而方雨漫這種小女漢子性格也算不了什麽。

反正大家年少輕狂,什麽都有,時間、好感、未來都是一大把地握在手裏,什麽都可以拿來揮霍,而愛情自然也可以拿來玩一玩。

更何況,少年少女們哪裏懂得愛情是什麽,只是粗略地知道了什麽是喜歡,簡單地認為喜歡就應該在一起,時時刻刻的陪伴便是對彼此的忠誠與最好的表達愛意的方式。

既然對上眼了,就要對得起觀眾。

方雨漫也算是個長得不錯的女生,多在秦逸面前晃一晃,大家也不是新手了,稍微對了一下暧昧的眼神,自然也就能湊成了一對。

方雨漫終於成了大哥的女人,天天被中二的兄弟們簇擁著喊著大嫂,到處出入各種烏煙瘴氣的場所。

以往她對於這種古惑仔一般的行為是感到相當不屑的,但是第一次如此喜歡一個人的方雨漫反而感到了一種安全感與被肯定的感覺。

既然秦逸是這些混混們的大哥,她自然就要占據他身邊這個位置,被叫做大嫂是所有人對她的肯定。

就像徐嘉憶當初問她的問題一樣,你難道不知道秦逸是什麽樣一個人嗎?

可是方雨漫就像鼓足了勇氣,走上了那條海拔四千米的鋼絲一樣,她堅信自己只要足夠大度,足夠具有強大的意志力,一定能夠走到對岸。

在無數人讚嘆的目光下摘取那勝利的果實,不管她是不是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不管腳底紮了多少的傷口。

一個向來大大咧咧的女生收起了所有的刺,就怕不小心紮到自己的心上人,只敢把一切槍口對準自己。

哪怕是在秦逸手裏翻到他和無數女生的暧昧記錄,他們親昵地說話,溫柔地互訴衷腸。

甚至有幾句話秦逸也和她說過,如今想起來都會覺得身體顫抖得無法控制,也不知道是傷心還是覺得惡心。

可是哪怕會從四千米摔下來又如何?

已經完全被愛情糊住雙眼的方雨漫眨了眨眼睛,努力把眼眶裏的淚水咽了回去,用手蓋住反光的玻璃,好像就能蓋住那個狼狽的自己一樣。

方雨漫對著手機說道:“嘉憶,我現在不會分手的。”

陽臺吹著寒風的徐嘉憶沈默了一下,良久才說道:“雨漫,這種事情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處理,也不知道怎麽勸你。”

倏然,他笑了笑,眉眼彎彎:“但是,以我家的雙開門冰箱的名義,你要是被欺負了,記得來找我幫你報仇。”

方雨漫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還夾雜著一點小酸澀:“你還記得小時候姜阿姨開的玩笑啊?我才不要跟你在一起呢,你不是我的菜,而且你比我還白,這還怎麽玩下去?”

“說起這個,你才要反省一下。”徐嘉憶努力把氣氛調動回來,笑著批評她:“小時候你都是一朵幼兒園食人花,男生都只有聽你的話的份,怎麽長到現在反倒被男生牽著走了?”

說起幼兒園的時候,方雨漫也猝然想起那段和徐嘉憶一起坐姜妍的車上下學的時光。

徐嘉憶以前就是脾氣太好了才會被男生們搶了東西,她每次都是挺著胸膛站在他前面,一巴掌就拍了過去。

那個勇敢無畏的方女俠暫時是沒了,現在只有一個畏手畏腳且死不要臉扒著人家不放手的方雨漫了。

這種變化到底算不算好呢?

眼眶裏忍了很久的眼淚反倒被徐嘉憶幾句話給勾出來了,方雨漫低著頭擦了擦,笑道:“不知道,不想反省,我就想被牽著走。”

她擡起頭,望著窗外的景色:“喜歡一個人,不就是全身上下都被他牽著走嗎?”

他開心時你也開心,他難過時你恨不得能代替他,他的目光在哪裏,你的目光就在那裏。

純粹的少年情感就是如此簡單,且不講道理。

徐嘉憶聽到這句話,不知想起什麽,亦是一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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